為考慮分段,把前面一部分移過來。

 

02

「莉娜,我們還要維持這個姿勢多久啊?」

高里在灌木叢裡小聲對我說。

「忍耐,再一下就好了。」

不要誤會, 我現在正虎視眈眈盯著眼前的獵物,深怕驚動其他人。

有了!就是現在!趁農場主人進屋,我伸手抄起數個堆在推車上的蘋果,然後躡手躡腳推著高里離開。

高里嘀咕。

「沒想到我們也淪落成小偷了。」

我沒好氣地回他:

「要不然你也可以當面跟他道謝,順便再塞一點等值的錢幣,反正被通緝的是我不是你。不過現在全世界都知道你是我的裝備。」

高里苦笑。

「真是的,那個通緝令還不是普通的誇張啊。」

 

我們之前越過森林,好不容易抵達這兒正想找點熱食吃,卻發現村莊四處早已貼滿我的通緝令──對,只有我──並且還在佈告下方註明:

「頭號通緝要犯 莉娜‧因巴斯

裝備:外觀像是金髮男性的人型魔劍高里‧加布列夫。」

先別提這充滿惡意的佈告是怎麼回事,居然還吐槽高里是沒腦的魔劍!真不知道是誰想出來的。無奈之下,我只得偷點食物果腹然後早些離開。嗚,我真是命運多舛的可憐美少女啊!

「莉娜,妳在自言自語些什麼?」

「沒……沒什麼。」

 

「唉,我需要別的動物蛋白質啦,一點水果跟河魚根本不能滿足我的胃。」

我邊走邊揉揉肚子向高里抱怨。

「再這樣餓下去,我會連人肉都覺得很美味了……

高里聽到這句話後汗毛直豎。

「莉娜!妳可別打我的主意。」

看他緊張的樣子,我忍不住靠過去逗逗他。

「嘿嘿,怎麼會呢,雖然你的肌肉看起來挺結實的,烤起來應該很美味……

「莉娜。」

「嗯?」

「雖然不知道能不能轉妳的注意力,不過有其他人來了。」

我露出微笑。

「其他……肉是嗎?」

「不要隨便說這麼危險的話!我可不記得有曾這樣教過妳。」

「誰需要給你種腦袋掉到懸崖底下的傢伙教呀!」

敵人當前還在打鬧,真不是好習慣。說話間,像是王國士兵的部隊在我們前方散開。帶頭的人已經走到離我們十步遠的距離。他隔著口罩開口:

……你們兩個還是老樣子。」

那人身著兜帽,披著亞麻色的連身斗篷,看不清的面孔只隱約露出一點斑駁的皮膚……我不禁屏息。

──傑路剛帝士。而且似乎來意不善。

 

「好久不見了,莉娜,高里。」

傑路用毫無起伏的音調如此說。

他身後的士兵已經取出十字弓瞄準我們的位置。

高里一臉驚訝。

「這是怎麼回事?」

我頂了一下他。

「看也知道是要來抓我們的,快走!」

「我奉菲力歐奈爾‧艾爾‧戴‧賽倫殿下以及全體內閣的名義緝拿嫌疑人莉娜‧因巴斯。」

傑路仍維持平板的語調,石頭面孔隱藏在面罩下。

「妳已被指控殘殺賽倫多位高官政要,賽倫王室速請妳到案說明。若有拒捕或逃亡的嫌疑,我與部隊被授命可動用武力。」

傑路一字一句念完上面的話後,補了一句:

「這下妳可明白了?」

「什麼嘛,隨便找個理由指控就想要我乖乖跟你走?下輩子吧!」

「不服也好,我早就想跟妳打一場了。」

傑路扯下面罩,看起來躍躍欲試。他的手按在劍柄上。

「接招吧,莉娜──魔皇靈斬!」

以指向我的劍為訊號,後方的士兵同時射出大量的箭矢。

 

好快!我連短劍都來不及拔出,連同劍鞘擋下傑路不留情的一擊。劍鞘碎裂。

「怎麼了,莉娜,妳就只有這點能耐嗎?」

這傢伙──是認真的!

「別忘了還有我!」

高里拔出斬妖劍,擋下傑路的另一擊。我迅速退後。

「傑路,你怎麼了!為什麼要聽別人的命令抓莉娜?」

「已經說得很明白了,我要莉娜跟我走,你要跟來也可以。但是妨礙我就休怪我無情!」

傑路突然退後,把右手高高舉起,接著猛然往地上一擲。

「地雷衝擊!」

回應他的呼喊,地面扭曲、浮動,變做無數的尖錐攻擊高里。

看來他是想用魔法擾亂高里,再以近身戰讓我無法集中精神念咒。

不過高里行雲流水地斬斷地面的突刺,像走在平地上一樣,絲毫沒有受到魔法阻撓。

才拉出一點距離的傑路,似乎發現高里手中不是普通的劍,只好放棄追擊我,迴身接招。很快地兩人又纏鬥在一起。

「你到底在想什麼,傑路!」

「理由已經講明了,你剛都沒在聽嗎?」

 

兩人一來一往比劍,令我意外地,高里居然多採用守勢而居於下風。雖然他的劍技應該比傑路好,手上又是鋒利過頭的斬妖劍,但是太過在意對手是傑路,打起來反而縛手縛腳。

……高里,拜託你認真點啊。

相對的,傑路倒是完全不顧忌,攻勢是一招比一招凌厲。

嘖,這個石頭做的硬梆梆傢伙!我惱恨地想。又不能真的拿強力的咒文對付他……

唉,憑高里的劍技,一時要輸也不太可能,我決定轉身先對付團團擁上來的士兵。我口中念誦咒語。

「魔風!」

那些王國士兵被突然襲來的風給逼退,但是畢竟沒有殺傷力,有些人很快又站起來。這下可傷腦筋了,我雖不想任憑擺佈,可也不想隨便傷害士兵。

對了!我打了個響指。

「睡眠術!」

士兵畢竟不像魔導士平常即在鍛鍊精神,缺乏抗性的他們很快陷入昏迷,少數精神比較亢奮的幾個則被我三兩下擺平。很好!

 

我再回頭關注高里和傑路。雙劍相抵,兩人僵持不下,此時傑路竟放開劍柄!高里敏銳過頭的直覺讓他馬上踏上一步斜砍,但眼前的人又是傑路──身體在兩個彼此矛盾的反射衝擊下,高里只得將劍鋒往旁一偏,身體露出了空隙。

傑路自然不會放過這個刻意製造出來的大好機會,他趁高里重心不穩時用力一撞──高里運用左腳當支點畫了個半圓而免於跌倒的危機,但只這麼停滯一下,傑路迅速轉向我。

我釋放早已準備好的咒文。

「冰窟蔦!」

但傑路也不是省油的燈。

「浮游!」

傑路避開冰之藤蔓,在空中加速向我靠近。

「火炎──」

我一側身,但是已經來不及了,傑路扭轉我的手臂,另一手摀住我的口。

「莉娜!」

「爆裂陣。」

傑路冷冷地將法術朝腳下的地面施放。

伴隨少數還清醒的王國士兵的尖叫以及岩石撞擊聲,我們所站立的岩石從山脈崩落。

 

 

03

『網子會一步步收緊。』

『莉娜小姐,該怎辦呢?』

 

 

我睜開眼睛,過了一陣才適應缺乏光線的環境。似乎掉到某個地底洞穴了,原本的入口恐怕被那些落石阻擋,如今只零零星星透出一點光線。

「莉娜!妳還好嗎?」

是高里的聲音。我急忙用手肘撞開傑路──他似乎也沒有繼續抓著我的意願。

在墜落的過程中傑路緊緊抓住我,不讓我發出半點聲音。並且落石大部分被他的石頭身體擋住了,除了一點擦傷以外暫時感覺不到疼痛。

「高里,有沒有哪裡受傷?」

「我還好……

「你們兩個,拜託小聲一點,好不容易演這一齣,別浪費阿梅莉亞的苦心。」

「耶?」

我和高里異口同聲地轉頭看在地上的傑路。

他頭靠著岩壁,沒有看我們,說:

「阿梅莉亞對於賽倫要抓妳這件事非常擔心,便向內閣會議推薦我,並私底下叫我想辦法放走妳。」

「所以你不是要來抓莉娜的?」

「我也不相信莉娜是會做出……那些事的人,」

傑路難得露出一絲嫌惡的表情。

「但是如果讓別人接下這個任務,處理不好可就麻煩了,不如由我來安排。」

「嘛,我們的小傑路偶爾也很體貼嘛。」

我用手肘推推傑路。他撇過頭去。

「我只是有點放心不下你們,不知道背後是什麼陰謀。」

我同時想起了偉澤大叔,心裡瞬間有不好的預感。

「你可以說明一下賽倫內部發生什麼事嗎?」

高里插口:

「應該不是為了上次莉娜用龍破斬毀了四分之一城市的事情吧。」

即使他難得記憶性這麼好,還是免不了被我揍上幾拳。

 

但是傑路並沒有笑,他說:

「一開始只是某個大臣宣稱有不明盜賊闖進他家,並搗毀一部分房屋。但不知道為什麼,同樣的事件發生了幾次,最後流言指向妳。據說犯人是一個頭髮接近紅色、身材矮小的女魔導士。而很多人曾經看過妳。」

他指的是魔獸扎納法的事件,當時我直接闖入賽倫的內閣會議。

傑路兩手一攤。

「如果只是外型有點接近也就罷了,畢竟對方沒有留名也沒有留下證據;但有幾個人一口咬定犯人就是莉娜‧因巴斯,結果隔不了幾天,他們全都被人發現死在自家床上。」

我「啊」的叫出來。

「這很明顯就是陷害我吧!怎麼可能會有人相信這樣粗糙的手法!」

傑路搖搖頭。

「可是妳人不在賽倫,沒有辦法替自己辯護。而據有同樣特徵、同樣能力的人選並不多。」

高里追問:

「怎麼死的?是魔法還是?」

「是被用劍殺死的,特徵都是乾淨俐落、一刀斃命。有不少人也知道高里的存在,所以莉娜的嫌疑又更重了。」

高里拍拍自己的頭。

「原來我跟在莉娜身邊的事情已經這麼出名了啊,哈哈。」

「不要這麼開心!」

「呃,也是。好像又有麻煩了哦。」

 

傑路嘆了一口氣。

「在過去一個月,你們都在哪裡、做什麼?如果有證人的話是最好。」

我想了一下。

「兩個禮拜前都在萊澤爾王國境內,更之前是停留在賽拉格。至於證人……

我沉默了一下。

「是龍和精靈。姑且不論他們雲遊去哪了,就算來賽倫作證,那些人也不會信吧。」

傑路點點頭。

「人類的確不太輕信其他種族。」

況且梅菲過去又破壞了一堆建築物……就算人類願意相信一般的精靈,也不會相信破壞狂精靈的證詞吧,說不定只會增加我的麻煩。

「沒有其他證人了嗎?」

「暫時想不到。」

總不能叫某個神官、甚至他的長官們出來幫我做證吧。唔,我在胡思亂想什麼?

 

「喂,莉娜。」

「幹嘛?」

高里指指岩壁。

「妳不覺得我們要先想辦法出去嗎?」

「那隨便挖個地精道就可以了……咕。」

我的肚子很不爭氣的叫了一聲。

「妳現在有力氣嗎?」

……沒有。我好餓。」

「很餓也不用趴在地上吧。」

「我不管啦我要吃飯!還有肉!」

只是被通緝的我就算逃出去能順利覓食嗎……嗚嗚嗚越想越覺得我自己好可憐啊。

 

(待續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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